本文载于《三联生活周刊》 2018年第30期,原文标题《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成人童话》

文/王珊寧

坚定的矮子侦探

“侦探女王”阿加莎·克里斯蒂:三大推理文学宗师之一,作品销量在书籍发行史上仅次于莎士比亚和圣经

身材矮小,衣领缠在耳朵上,头上戴着帽子,整个脸上只露出淡红色的鼻子和尖角向上翘的胡子。

确实,这是个神秘的人物。

这是polo在侦探小说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中登场时的样子。

除此之外,很少有人提请读者注意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叙利亚寒冬的站台上。 他其实是相当有名的侦探。

就连送我上火车的中尉杜波斯克也知道波罗是比利时人,也是自己上司的朋友,但我决定波罗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。 ——我听过他热心地感谢老板拯救了整个法军的荣誉。

波罗来了之后,叙利亚的军事防御放松了,甚至他的上司,似乎年轻了10岁,涨得通红。

原本第二天傍晚,波罗就乘这趟火车到达伊斯坦布尔。 他一次也没去过这个地方,他想以游客的身份在那里呆几天。

但当他到达酒店时,发现酒店前台已经有一封留给他的信,希望他能及时处理一起案件。

这要求他当晚就出发,能坐的火车只有辛辛东方快车。

他还不知道。 他即将经历一场曲折离奇的谋杀案,通过点滴之间的线索和风马牛般的细节逐一解开谜题。

波罗的形象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长期思考的结果。

这位英国著名的女侦探小说家与日本的松本清张、英国的柯南道尔齐名,是三大推理文学宗师。

她的作品销售额被誉为书籍发行史上仅次于莎士比亚和《圣经》的“侦探女王”。

喜欢她的人更亲近地称呼她为“奶奶”。

手写侦探小说时,阿加莎读了柯南道尔的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。

柯南道尔是医学生出身,有专业的医学和生物学背景。

他做的福尔摩斯像个研究者,瘦长下巴,一手拿烟斗,一手拿放大镜,人冷静,知识丰富,观察细节,善于穿衣。

总之,他符合人们大脑中对侦探这个职业的所有想象和期待。

阿加莎不想结交这样的人,或者说,她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。

她仔细考虑了这件事,本来她也想把写的侦探描述成科学家一样,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“我对科学家了解多少? ”那么,如果是学生呢? 解决这样的事件可能有点困难。

她和其他小说一样,开始从周围寻找合适的形象。

她左思右想,突然想到了住在教区内的比利时人。

正好是“一战”的时期。 聚集在这里的比利时人,疑心重重,发着牢骚。 他们喜欢孤独,与世隔离,保护着奇特的生活方式。

阿加莎那时决定,自己写的侦探一定是个精明干练的矮子,总是整理东西,喜欢什么就成对,要是方形的——衣服上有灰尘,那比被子弹伤还难受。 但足够聪明,足智多谋。 当然,

也很神秘。

与福尔摩斯善于观察现场的细节不同,波罗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。

在坐上东方快车之前,波罗先生觉得有必要吃饭。

在餐厅里,他遇到了作品的主角之一——雷切特。

这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和蔼可亲,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,怎么看都像个慈善家。

但是,他给了波罗先生一点不舒服。 ——他眼窝很深,又小又诡诈。

偶然和波罗先生对视后,波罗先生感到了他恶毒的表情和紧张。

他告诉周围的朋友,当他从他身边经过时,他感觉到了野兽的气息。

但是朋友认为对方是值得尊敬的美国绅士。

巧合的是,雷切特和他一起坐上了东方快车。

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侦探

阿加莎的故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。

她的故事一定与死亡有关,疑云重重,但事件最终会告破。

像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一样,在快车的第一个晚上,雷吉特死于火车,身上被12刀发现。

但是,各种无法解释的问题也相继而来。

算上棘轮,列车软卧的乘客共有13人。

但是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、阶级、不同的年龄段,看起来完全没有关联。

但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有这个能力。

她成立了美国家庭。

在上世纪30年代,在民主开放的美国家庭,一个意大利司机、一名英国家庭教师、一位瑞典护士以及一个德国侍女等等是可以出现在一起的。

这样一来,事件的推进也就有了合理性。

有效而严密的讲述,需要一个写作者有着极为复杂的问题梳理和分析能力。

阿加莎克里斯蒂将这一能力赋予了波洛。

每次案件出现后,波洛都会对涉案者一一进行询问,并用笔在本子上进行记录,试图去还原案发的关键时间点以及疑点。

这就像是组合一幅拼图,每一块碎片似乎看起来都跟案件不相关,但当所有的碎片都摆在合适的位置,真相就会出现。

这些碎片化的拼图也都一一呈现在读者的面前。

作为阅读者,很容易被带进波洛的角色,读书也变得有点像在阅读警方办案的笔录,根据愈来愈多的情节和证据的逐步增多,读者不停地猜测、思考,得出结论又推翻自己的结论,进而又猜测、思考。

这正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写作的一个特点,不会太去追求写作的艺术,只通过交代背景和线索,让读者去发挥想象力和推理能力,闭着眼睛去思考真相。

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,人人都有机会做侦探。

之于我,最先觉得有所怀疑的是那个一张嘴就提到“女儿怎么说”“女儿告诉我”的哈尔特太太。

事实上,这个人物一出场的时候,我就在想,这样一个角色,有些像现在的“女儿奴”,她应该是承受过失去女儿的痛楚吧,才会将这样一个“女儿至上”的母亲演绎得活灵活现。

最终的结果也证明,哈尔特太太正是阿姆斯特朗家女主人的母亲。

第二个怀疑的则是那对匈牙利夫妻。

之前的报道曾提过,阿姆斯特朗女主人还有一个幼年的妹妹。

那么列车上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会不会是她的妹妹呢?女孩子的破绽出现在护照上的油渍,这块油渍正好遮住了她的教名,也有些太过巧合了。

后来的一切也显示,对方确实将教名的首字母“H”涂改成了“E”,以掩饰她的身份,洗脱为姐姐报仇的嫌疑。

这个时候,作为读者,你会觉得阅读是一种享受,也会获得一种极大的自我认可。

想象力的编织

出乎意料是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小说的最大特点。

她的故事大都要素很简单,基本是掩盖身份、骗取钱财、谋划报仇,进而衍生出来复仇、谋杀等。

涉及的人物和地点也很简单,总是围绕一个家族、一辆列车、一间宿舍甚至是一顿宴席。

很容易发现,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生活圈子并不宽泛,她总是从自我的生活周边选取故事,并从周围的观察中给作品中的人物增添特点和风采。

阿加莎克里斯蒂自己曾在自传中讲述了如何写作侦探小说的过程,她说初学写作时,她也会在故事中设置过多的情节。

但在空闲的时候,这些零碎的片段会在脑际徘徊,她会细细地将乱麻理顺,并将它们合理地结构成故事。

想象力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异乎常人的本事。

这项本事在她童年时就流露了出来。

阿加莎的儿时世界只是家里的一片庭院,但这片小小的院子对她来说是对外界的想象和缩影。

她将庭院里的小树林联想成大大的森林,阳光从斑驳的树叶中打下来,缝隙中的世界看起来阴森神秘,漫无边际。

一只铁圈则成了她探险的交通工具,它有时候是战马,有时又是火车,阿加莎则一会儿是披甲戴盔的骑士,一会儿是优雅温顺的公主;或者只是一个火车司机,在自己设计的铁路干线上行驶,

即使那些干线可能只是树与树之间的细缝。

就连偏居一隅的厨房也成了冒险的王国,厨娘简像女皇一样统治着这个由食物和锅碗瓢勺构建的世界。

王安忆曾经说过,读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,会联想到女性编织的技能。

就像是织毛衣,同样的两根竹针和一团线,有的人只能织出基本的花色,阿加莎克里斯蒂却能挑出一个又一个新奇的花样,甚至是多种图案。

这也像是挑绳游戏,聪明的人可以将一根棉线挑出无数的图案,而笨的人可能只是形成一团乱麻。

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个绝顶聪明的挑绳能手,能够用有限的条件,结构出大量的线索复杂的谋杀,但又能够逻辑自洽、让读者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。

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,很像成年人的童话故事,满足着成年人的好奇和冒险精神,而故事的结局往往也会走向最好的结局,即正义一定会得到伸张,正义之刃会惩戒那些法律对其无可奈何的人。

就像我们小时候在童话里看到的王子和公主会走在一起,坏人和罪恶的巫婆一定会受到惩罚。

在她的笔触中,凶手和罪犯内心没有爱,也没有谦卑。

而这样不懂谦卑的人,则意味着毁灭。